說起生態村,想當然爾大家會想到日常生活中如何可以做到環境友善、與大地共榮。這無疑是生態村運動的主軸。因此,世界各地比較著名且持久的生態村,均有實踐生態農耕,並且以提升在地糧食自給率,甚至保育傳統品種作物、保存在地食物文化等作為社區發展的指標。除了生產糧食以供應社區需求,製作發酵食品、發展食農教育亦是許多生態村採用的方向。例如北美知名的意識社區(intentional community)The Farm Tennessee,從六十年代建立之初,因應在地環境和農耕技藝而廣泛栽培大豆,社區後來將大豆發酵文化發揚光大,學習爪哇(印尼)的傳統發酵食品,將豐收量產但容易造成腸胃積滯的豆子造成豆餅(tempeh)推廣,更有在網上售賣製作豆餅的菌種(culture)。農耕以外,自然建築工藝也是生態村裡面常見的實踐方式。我們的社區成員阿樂曾經發文(link)介紹香港南涌及亞洲各地的自然建築生態,故此不班門弄斧了。
英語中「生態」一詞,即ecology,其詞根eco-來源自拉丁文的oeco、古希臘文中的οἶκος,意思是「家(house)」或「家庭(household)」,亦即是屋企。展開來說,蓋亞地球是人類的家,人類對於生態的關注涵蓋所有有機生命體和無機物質之間互相依存的關係,這當然也就包括了人類在這星球的生存情況本身。(先不論石頭和風本身是不是beings。在許多原住民的傳統中,他們確信如此。)如此延伸下去,生態村運動中關注的可持續生態維度,指向的是比「做乜野」(例如:農)和「點樣做」(例如:點樣種)更廣闊的理解,這就留待我們深入探尋,究竟我們作為人類,該如何看待地球和萬物與我們的關係?人類在此其中有什麼角色?我們相信的是什麼價值和信念?這方面,將留待稍後的帖子再講。
至於Glarisegg,由於其地理位置使然,東面及南面受樹林及山丘遮擋,整個秋冬季基本上是曬不到多少太陽的。其北邊是頗有名氣的大湖Lake Constance/Bodensee(中西歐第三大淡水湖,繼Lake Geneva和匈牙利Lake Balaton之後 ),為阿爾卑斯山北麓萊茵河水匯聚之處。湖水壯闊,卻不減一月份寒冬之際的冰冷。筆者有一次跟隨EDE上認識的荷蘭朋友Emmy在大清早落水,我們稱之為鍛煉心智的warrior practice,從邊上入水,水只去到足踝,要行得到全身可以浸泡得到的地方,有大概十幾步路。於是我邊行邊哆嗦,艱辛地全身浸泡入冰水後兩腳抽筋不停,結果過不到兩三秒鐘就掙扎著回到岸上。至於Emmy,也沒有待很久,大概有五六秒,只是她臉不改容飛奔上岸,還天天如此鍛煉。除了佩服以外,我確實無話可說了。
話說回來,Glarisegg城堡位置不向陽,故種植方面的條件不算理想。社區集資聘用了一位全職農人,主力負責農田事務,農人住在社區之中。而每年亦有來自歐洲各地的青年義工(1-2名)到來逗留學習十個月之久,為菜園提供了重要的人手和動力來源。其實Glarisegg作為生態社區,並不以農耕、食農教育或自然建築見長,他們多對外自稱為靈性社區(spiritual community),大部分社區成員均是被Glarisegg的社群力量吸引的。即便如此,Glarisegg社區還是很用心的採用樸門(permaculture)原則設計農園,園內目前養殖了幾隻鴨子以消除蝸牛,種植了一個微型的、以堅果為主的食物森林,也有小型的蔬菜種植區、堆肥區,並獲得了生物動力農法認證。這個規模的生態設計實踐,可能跟不少人(包括我)對於生態村的想像差距甚遠,但從我的角度來看,對照香港本地/南涌的經驗,確實也是一個重要的學習點——那就是,理解和尊重眼前的局限。生態村永續發展的五大維度,並不是一步登天能夠達成的,且每個地方、每個社區均有它獨特的主觀和客觀限制。試問大家:在香港發展生態村,又可能會遇到什麼限制呢?最大的限制是什麼?